XXIII：我的睡美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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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XIII：我的睡美哥
誰也想不到，最開始必勝客只是一家石頭砌起來的小屋，十分不起眼。
抱著可能撞上菲利克斯或者呂卡昂的心理準備（我甚至不知道先見到哪個會更好），我躡手躡腳地靠近，可他倆確實無影無蹤。五分鐘後，我由最開始的小心翼翼變得抓耳撓腮，再到心急如焚。
這石頭房子也太正常了！
這不該是邪惡狼人的老巢嗎？
這不該是得墨忒耳的神廟嗎？
不是，你們這是在詐騙游客吧！為什麽什麽都沒有啊！一星差評！
最後我無計可施，舉劍對著門：“FBI！Open the door!”
四下仍然靜悄悄的。不對，有些太安靜了，無論是風吹草木的莎莎聲，還是蟋蟀的叫聲，甚至是遠處的鳥叫聲都消失了，一切好像都靜止了，被一股無形的魔力定格在了原地。
我嘆了口氣，“OK， so FBI opens the door.”
我一揮劍，就像菲利克斯經常幹的那樣，麻利地砸碎窗戶，翻了進去。
好不容易適應了這裏昏暗的光線，我大概看清了屋裏的東西。這裏確實像是一個小餐廳的布置，一個櫃臺邊是幾個空的儲物櫃，陳舊的桌椅隨意擺放著，上面落著厚厚的灰塵，角落裏織滿蜘蛛網，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味道，又夾雜著一股膩人的香精味。我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。
“阿嚏——”我竟然聽見了回聲。
不可能吧。這麽小的空間，會有回聲嗎？除非——
實際空間比我看到的大很多。
我走到小屋的盡頭，試探性地摸了摸那裏的墻。
出乎意料的是，墻是溫熱的，就好像是被爐火烤過一樣，幾乎可以確信墻背後有點東西，但是我怎麽也穿不透。我蹲下來，撫摸著墻，仔仔細細地感受著墻上的魔力。我忽然間有些後悔沒有和賀椿學魔法了。過了一會兒，我仍然一無所獲，便轉身檢查身邊的其它物件。小櫃子上面擺著幾本菜譜，字跡已經模糊。櫃臺下面是幾個盤子和杯子，裏面藏著幾只蜘蛛，除此之外也是什麽都沒有了。
進來了半天，可是什麽都沒有發生，我都以為自己被太陽花騙了，一直緊繃的神經也有些承受不住。
可等我走到窗戶邊想返回去，卻只看見屋外是一片濃霧。
本來松懈的心立刻緊繃起來。我一個箭步沖去開門，可鐵門紋絲不動。我只好抽出劍，“咣——”門還是毫發無損。
我徹底慌了，只能拼命地用劍去捅門。一下。兩下。三下。可是無論我怎麽捅，門都毫無變化。
我趴在門縫口，朝外看去，可外面不再是燦爛的陽光，而是無窮的黑暗。
空氣裏的奇異香味越來越濃烈了，我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，這一定是一種催眠致幻的氣體。可是已經晚了，我越是反抗，想要站起身來，越是覺得昏聵。太陽穴一陣陣刺痛讓我倒在地上，疲軟的四肢已經沒有了知覺，我甚至無法操控自己的身體。
忽然間，痛苦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奇異的輕盈感。我就像飄了起來，柔軟的東西擦過我的身體，不知道那是棉花、雲朵，還是風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戈登，今天怎麽沒有胃口？”爸爸給我添了一塊披薩。
我有些疑惑地擡頭，對上了我他烏黑的眼睛。”沒有啊。”
“你有心事。”他笑了，“是不是想女朋友了？”
“女朋友——”我是有那麽一個，她是……
她是誰？叫什麽？為什麽想起她的時候，腦海中只有一個女孩的身影，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細節？
“是不是我們要回日本了？所以你有些心神不寧？舍不得舊金山的朋友嗎？”媽媽問我。
“我有朋友嗎？”
媽媽捋了捋她烏黑的發絲，我餘光瞥見了她手上的玉手鐲和結婚戒指，但是我仍然沒擡頭看她。
“說什麽傻話！”媽媽給我說的不是英語，而是日語，她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工藤靜香。“我的兒子怎麽會沒有朋友。你看看你周圍！”
我這才發現身邊坐著幾位同學，都是清一色的白人。其中一個是英語課上的同學阿比蓋爾·諾利森（Abigail Norrison），另一位是棒球能手、學校明星安德魯·赫茲（Andrew Hertz）。
阿比蓋爾沖我莞爾，“你真好，戈登，請客讓我們來玩。”
我有些窘迫的望向了爸爸，“對不起，讓你破費了。”
“破費？”媽媽爽朗地笑了，這回又是用英語說給我的朋友聽， “戈登，你爸爸是伯克利的教授！難道吃一頓飯就會把我們吃空了嗎？再說，他收到了東大的邀請，我們要回東京了！這是告別派對，必須要隆重一些！”
她說的確實沒錯，爸爸把整個必勝客都包下來了。
每一個我有些好感的同學都來了，但當我環顧一周，卻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——他們中缺了一個人，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。
大家忽然都停下吃飯，開始看著我微笑。
可是我並沒有感覺多麽安心。我有這麽多朋友嗎？我真的受歡迎嗎？
媽媽溫柔地提醒我：“戈登，如果不想吃披薩，就吃點薯片吧？”
奇怪，雖然我喜歡愛吃垃圾食品，但爸爸從來不讓我吃。但不想拒絕媽媽的好意，於是我到處張望著找哪裏有薯片。阿比蓋爾像變魔術一般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來一袋，我伸手去接住，她卻不給我。
我正疑惑著，阿比蓋爾撕開了薯片袋子，直接把一片餵到了我嘴裏。
“呣——”我慌張地向後退了一步，漲紅了臉。
爸爸笑了。“啊，戈登，你喜歡阿比蓋爾吧，我早就知道了，看來阿比蓋爾也喜歡你啊。”
阿比蓋爾害羞地笑了笑，“戈登，你還要嗎？”
我一把捂住嘴，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：“我我我我自己來——”
“我不是有女朋友了嗎？”
“那又有什麽關系呢？”爸爸的笑容絲毫沒有改變。
那又有什麽關系呢？
好像有哪裏不對。
“阿比蓋爾，我……不是轉學了嗎？”
她瞪大了藍色的眼睛，疑惑地望著我：“我沒有啊！我會一直陪著你啊！”
“可這不是送別派對——”
安德魯打斷了我，“沒事，戈登，哪怕你去了天涯海角，還是我最好的兄弟。”
最好的兄弟……
兄弟——
太陽穴一陣劇烈的刺痛讓我縮成一團，所有人全部圍過來對我噓寒問暖。
“戈登你沒事吧。”
“戈登你需要我們做什麽？”
“戈登，讓媽媽抱抱你好不好。”
我真的是這麽受歡迎的人嗎？
我最好的兄弟，是安德魯嗎？
兄弟，不對，我有一個哥哥！
我一把推開離我最近的阿比蓋爾，“不是這樣的，阿比蓋爾，你討厭我，你——你給老師說我偷了東西，我被學校開除了！”
人群中傳來一聲聲驚呼，而剛想要辯解，卻直接在我眼前消失了。
“怎麽回事！？”我驚慌地沖媽媽喊道，但她卻淡然得不像話，“戈登，這裏是你的派對，只要你想，誰都可以為你出現和消失。”
我眼睜睜地看著安德魯也不見了。
我的兄弟，我的哥哥……可是我想不起來我的哥哥究竟是誰了？
等一下，我的媽媽是亞洲人嗎？我不是混血兒嗎？
瞬間，她的五官融化又重聚起來，直到我面前出現了珍妮弗勞倫斯的臉。
“你不是我媽媽！”惶恐和憤怒湧上心頭，我憤怒地叫道，“我的媽媽是豐收女神，金劍的得墨忒耳！”
這個假冒偽劣的家夥卻不以為意。“戈登，你真的覺得得墨忒耳那樣的人配做母親嗎？她照顧過你嗎？她幫助過你嗎？她關心過你嗎？她抓走了你爸爸！她不是真正的媽媽。我將會是你的好媽媽，我會好好愛你的！”
“不——”我叫道。是的，我承認她提出的條件很誘人，得墨忒耳確實是我見過最不負責任的母親，但是這不能改變她就是我的母親的事實。可我和得墨忒耳不一樣，我不是不負責任的人，也不會認賊作母。我寧願沒有媽媽，也不會隨便找一個怪物作媽媽！
”小戈登……你難道還是喜歡亞洲人模樣嗎？好啊！我也可以變成那樣。”珍妮弗勞倫斯立刻變成了劉玉玲，我嚇得一縮……
我反應過來，只要我想，她就會變，所以——
“變成烏姆裏奇！”
她一下縮成老奶奶，身上幹練的衣服變成了紮眼的粉色，讓我的恐懼消散了不少。
“變成水兵月！”
這下她甚至變成了一張紙片，不僅是我，就連屋裏的其他人也沒忍住“笑”了起來。
我一拳向紙片打去，“我要代表月亮消滅你！”是時候讓這個冒牌貨消失了。
她不見了，整屋的“人”都不見了，只有爸爸還站在我的面前。
爸爸？”
他向我伸出雙臂，“戈登……我好害怕，害怕我失去你，你終於來了！”
我想都沒想就撲了上去，這些日子的思念瞬間爆發出來，而現在他就在我的眼前。
他溫暖的大手撫摸著我的頭，讓我乖順得就像只小狗。我這才真切地意識到我是多麽渴望曾經的日子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，我才回過神來。
“爸爸，這裏不安全，我們得離開！”
“離開？去哪裏？”
“回家啊！舊金山！”
可他呆滯地看著我。“戈登，為什麽呢？留在這裏，我們可以繼續呆在一起，繼續幸福。你想要的東西都會實現。”
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。我們對視良久。
直到我臉上掛滿兩道淚痕。
“為什麽，連你都是假的？”
“我是真的。”他無辜地搖搖頭，“我就存在於你心裏。我是你唯一的親人，你連我都不認識了嗎？”
“我……”
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，唯一在乎我的人，可他也只是我心中的妄想，一個可怕的幻影。
極度的悲傷並沒有讓我歇斯底裏，只是我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。
周圍的一切開始坍塌。食物早就不見蹤影，餐館開始坍塌，而爸爸也慢慢變淡。
“不，我不是……不承認你。只是你不是我真正的父親……”
為什麽說出這樣的話會這麽艱難？為什麽，當我從狼那裏失去他的時候，當我不經同意就被帶到一個陌生的郵輪上面對魔獸的時候，當我被佩特拉辱罵和嘲笑的時候，都沒有這麽難受過。
我站在一片廢墟之中，朝四下望去，可是周圍只是一片空白，什麽也沒有。
我什麽都沒有了，所以這裏是絕對的虛無。
我呆滯地向前走去，心如死灰。
可漸漸地，地面上有了我的倒影，當我邁步時泛起陣陣漣漪。我正在水面上行走，而不遠處出現了一朵蓮花。
“Nyphaea nouchli variation.caerulea。尼羅河藍睡蓮。”我念叨道，“含有荷葉堿，阿樸啡……據說可以致幻。”
我低下身，撫摸著蓮花。“奧德修斯就曾遇到過一群‘食蓮者’，沈迷於美好的幻覺不可自拔。”
這朵蓮花已經枯萎了，我想這就是我消失的幻境，而不遠處的另一朵還綻放著，身姿搖曳，氣質優雅。
會到這裏來的人，除了我，也就只有菲利克斯了。這麽說，他也被困在幻境中。
既然如此，那我只能勉為其難地再救他一次。
我呼喚了藍蓮花的名字，閉上了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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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不該是邪惡狼人的老巢嗎？
這不該是得墨忒耳的神廟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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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揮劍，就像菲利克斯經常幹的那樣，麻利地砸碎窗戶，翻了進去。
好不容易適應了這裏昏暗的光線，我大概看清了屋裏的東西。這裏確實像是一個小餐廳的布置，一個櫃臺邊是幾個空的儲物櫃，陳舊的桌椅隨意擺放著，上面落著厚厚的灰塵，角落裏織滿蜘蛛網，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味道，又夾雜著一股膩人的香精味。我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。
“阿嚏——”我竟然聽見了回聲。
不可能吧。這麽小的空間，會有回聲嗎？除非——
實際空間比我看到的大很多。
我走到小屋的盡頭，試探性地摸了摸那裏的墻。
出乎意料的是，墻是溫熱的，就好像是被爐火烤過一樣，幾乎可以確信墻背後有點東西，但是我怎麽也穿不透。我蹲下來，撫摸著墻，仔仔細細地感受著墻上的魔力。我忽然間有些後悔沒有和賀椿學魔法了。過了一會兒，我仍然一無所獲，便轉身檢查身邊的其它物件。小櫃子上面擺著幾本菜譜，字跡已經模糊。櫃臺下面是幾個盤子和杯子，裏面藏著幾只蜘蛛，除此之外也是什麽都沒有了。
進來了半天，可是什麽都沒有發生，我都以為自己被太陽花騙了，一直緊繃的神經也有些承受不住。
可等我走到窗戶邊想返回去，卻只看見屋外是一片濃霧。
本來松懈的心立刻緊繃起來。我一個箭步沖去開門，可鐵門紋絲不動。我只好抽出劍，“咣——”門還是毫發無損。
我徹底慌了，只能拼命地用劍去捅門。一下。兩下。三下。可是無論我怎麽捅，門都毫無變化。
我趴在門縫口，朝外看去，可外面不再是燦爛的陽光，而是無窮的黑暗。
空氣裏的奇異香味越來越濃烈了，我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，這一定是一種催眠致幻的氣體。可是已經晚了，我越是反抗，想要站起身來，越是覺得昏聵。太陽穴一陣陣刺痛讓我倒在地上，疲軟的四肢已經沒有了知覺，我甚至無法操控自己的身體。
忽然間，痛苦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奇異的輕盈感。我就像飄了起來，柔軟的東西擦過我的身體，不知道那是棉花、雲朵，還是風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戈登，今天怎麽沒有胃口？”爸爸給我添了一塊披薩。
我有些疑惑地擡頭，對上了我他烏黑的眼睛。”沒有啊。”
“你有心事。”他笑了，“是不是想女朋友了？”
“女朋友——”我是有那麽一個，她是……
她是誰？叫什麽？為什麽想起她的時候，腦海中只有一個女孩的身影，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細節？
“是不是我們要回日本了？所以你有些心神不寧？舍不得舊金山的朋友嗎？”媽媽問我。
“我有朋友嗎？”
媽媽捋了捋她烏黑的發絲，我餘光瞥見了她手上的玉手鐲和結婚戒指，但是我仍然沒擡頭看她。
“說什麽傻話！”媽媽給我說的不是英語，而是日語，她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工藤靜香。“我的兒子怎麽會沒有朋友。你看看你周圍！”
我這才發現身邊坐著幾位同學，都是清一色的白人。其中一個是英語課上的同學阿比蓋爾·諾利森（Abigail Norrison），另一位是棒球能手、學校明星安德魯·赫茲（Andrew Hertz）。
阿比蓋爾沖我莞爾，“你真好，戈登，請客讓我們來玩。”
我有些窘迫的望向了爸爸，“對不起，讓你破費了。”
“破費？”媽媽爽朗地笑了，這回又是用英語說給我的朋友聽， “戈登，你爸爸是伯克利的教授！難道吃一頓飯就會把我們吃空了嗎？再說，他收到了東大的邀請，我們要回東京了！這是告別派對，必須要隆重一些！”
她說的確實沒錯，爸爸把整個必勝客都包下來了。
每一個我有些好感的同學都來了，但當我環顧一周，卻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——他們中缺了一個人，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。
大家忽然都停下吃飯，開始看著我微笑。
可是我並沒有感覺多麽安心。我有這麽多朋友嗎？我真的受歡迎嗎？
媽媽溫柔地提醒我：“戈登，如果不想吃披薩，就吃點薯片吧？”
奇怪，雖然我喜歡愛吃垃圾食品，但爸爸從來不讓我吃。但不想拒絕媽媽的好意，於是我到處張望著找哪裏有薯片。阿比蓋爾像變魔術一般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來一袋，我伸手去接住，她卻不給我。
我正疑惑著，阿比蓋爾撕開了薯片袋子，直接把一片餵到了我嘴裏。
“呣——”我慌張地向後退了一步，漲紅了臉。
爸爸笑了。“啊，戈登，你喜歡阿比蓋爾吧，我早就知道了，看來阿比蓋爾也喜歡你啊。”
阿比蓋爾害羞地笑了笑，“戈登，你還要嗎？”
我一把捂住嘴，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：“我我我我自己來——”
“我不是有女朋友了嗎？”
“那又有什麽關系呢？”爸爸的笑容絲毫沒有改變。
那又有什麽關系呢？
好像有哪裏不對。
“阿比蓋爾，我……不是轉學了嗎？”
她瞪大了藍色的眼睛，疑惑地望著我：“我沒有啊！我會一直陪著你啊！”
“可這不是送別派對——”
安德魯打斷了我，“沒事，戈登，哪怕你去了天涯海角，還是我最好的兄弟。”
最好的兄弟……
兄弟——
太陽穴一陣劇烈的刺痛讓我縮成一團，所有人全部圍過來對我噓寒問暖。
“戈登你沒事吧。”
“戈登你需要我們做什麽？”
“戈登，讓媽媽抱抱你好不好。”
我真的是這麽受歡迎的人嗎？
我最好的兄弟，是安德魯嗎？
兄弟，不對，我有一個哥哥！
我一把推開離我最近的阿比蓋爾，“不是這樣的，阿比蓋爾，你討厭我，你——你給老師說我偷了東西，我被學校開除了！”
人群中傳來一聲聲驚呼，而剛想要辯解，卻直接在我眼前消失了。
“怎麽回事！？”我驚慌地沖媽媽喊道，但她卻淡然得不像話，“戈登，這裏是你的派對，只要你想，誰都可以為你出現和消失。”
我眼睜睜地看著安德魯也不見了。
我的兄弟，我的哥哥……可是我想不起來我的哥哥究竟是誰了？
等一下，我的媽媽是亞洲人嗎？我不是混血兒嗎？
瞬間，她的五官融化又重聚起來，直到我面前出現了珍妮弗勞倫斯的臉。
“你不是我媽媽！”惶恐和憤怒湧上心頭，我憤怒地叫道，“我的媽媽是豐收女神，金劍的得墨忒耳！”
這個假冒偽劣的家夥卻不以為意。“戈登，你真的覺得得墨忒耳那樣的人配做母親嗎？她照顧過你嗎？她幫助過你嗎？她關心過你嗎？她抓走了你爸爸！她不是真正的媽媽。我將會是你的好媽媽，我會好好愛你的！”
“不——”我叫道。是的，我承認她提出的條件很誘人，得墨忒耳確實是我見過最不負責任的母親，但是這不能改變她就是我的母親的事實。可我和得墨忒耳不一樣，我不是不負責任的人，也不會認賊作母。我寧願沒有媽媽，也不會隨便找一個怪物作媽媽！
”小戈登……你難道還是喜歡亞洲人模樣嗎？好啊！我也可以變成那樣。”珍妮弗勞倫斯立刻變成了劉玉玲，我嚇得一縮……
我反應過來，只要我想，她就會變，所以——
“變成烏姆裏奇！”
她一下縮成老奶奶，身上幹練的衣服變成了紮眼的粉色，讓我的恐懼消散了不少。
“變成水兵月！”
這下她甚至變成了一張紙片，不僅是我，就連屋裏的其他人也沒忍住“笑”了起來。
我一拳向紙片打去，“我要代表月亮消滅你！”是時候讓這個冒牌貨消失了。
她不見了，整屋的“人”都不見了，只有爸爸還站在我的面前。
爸爸？”
他向我伸出雙臂，“戈登……我好害怕，害怕我失去你，你終於來了！”
我想都沒想就撲了上去，這些日子的思念瞬間爆發出來，而現在他就在我的眼前。
他溫暖的大手撫摸著我的頭，讓我乖順得就像只小狗。我這才真切地意識到我是多麽渴望曾經的日子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，我才回過神來。
“爸爸，這裏不安全，我們得離開！”
“離開？去哪裏？”
“回家啊！舊金山！”
可他呆滯地看著我。“戈登，為什麽呢？留在這裏，我們可以繼續呆在一起，繼續幸福。你想要的東西都會實現。”
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。我們對視良久。
直到我臉上掛滿兩道淚痕。
“為什麽，連你都是假的？”
“我是真的。”他無辜地搖搖頭，“我就存在於你心裏。我是你唯一的親人，你連我都不認識了嗎？”
“我……”
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，唯一在乎我的人，可他也只是我心中的妄想，一個可怕的幻影。
極度的悲傷並沒有讓我歇斯底裏，只是我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。
周圍的一切開始坍塌。食物早就不見蹤影，餐館開始坍塌，而爸爸也慢慢變淡。
“不，我不是……不承認你。只是你不是我真正的父親……”
為什麽說出這樣的話會這麽艱難？為什麽，當我從狼那裏失去他的時候，當我不經同意就被帶到一個陌生的郵輪上面對魔獸的時候，當我被佩特拉辱罵和嘲笑的時候，都沒有這麽難受過。
我站在一片廢墟之中，朝四下望去，可是周圍只是一片空白，什麽也沒有。
我什麽都沒有了，所以這裏是絕對的虛無。
我呆滯地向前走去，心如死灰。
可漸漸地，地面上有了我的倒影，當我邁步時泛起陣陣漣漪。我正在水面上行走，而不遠處出現了一朵蓮花。
“Nyphaea nouchli variation.caerulea。尼羅河藍睡蓮。”我念叨道，“含有荷葉堿，阿樸啡……據說可以致幻。”
我低下身，撫摸著蓮花。“奧德修斯就曾遇到過一群‘食蓮者’，沈迷於美好的幻覺不可自拔。”
這朵蓮花已經枯萎了，我想這就是我消失的幻境，而不遠處的另一朵還綻放著，身姿搖曳，氣質優雅。
會到這裏來的人，除了我，也就只有菲利克斯了。這麽說，他也被困在幻境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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